汉斯,是联邦德国一位英俊少年。他虽然只有十四岁,但已有了不平常的经历。他的妈妈是位动物学家。爸爸是位著名作家。他们一家三口,曾多次到美洲丛林考察。妈妈写出了好多篇有关保护野生动物的论文,受到了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嘉奖。爸爸写了好几本有关美洲的游记,还拍了两部电影,拿了一笔可观的稿费。汉斯呢,也没闲着,他拍的那许多照片,好多家杂志争着要刊登…… 人们都说,汉斯一家,是科学之家、艺术之家、幸福之家……但是,就在上个月,仅斯家遭到了不幸:他的妈妈被人暗杀了。据说,他的妈妈不仅掌握了一批偷猎野生珍贵动物者的名单,她还拍了不少照片。这些照片跟保护野生动物无关,显示的是一大片毒品种植园,这足可以使几个国际贩毒头目落入法网。汉斯的妈妈正准备把这些资料公布于众,却不幸死在黑手党的枪口之下。
爸爸强忍着悲痛,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,就写成了一本书,介绍了妈妈短暂的一生。这天,汉斯陪着爸爸将书稿送到出版社去。父子俩在城里一家饭店默默地吃了顿晚饭,天黑时,才开车回家。
爸爸握着方向盘,谨慎地驾驶着车子,不时地看看坐在身旁的儿子。妻子去世了,他要把全部的爱,倾注到儿子身上。他原打算尽快将妻子未写完的文稿整理出来,交给报社发表,可现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他看到儿子满脸愁容,真有点儿心疼。他决定带儿子到国外去旅游一趟,让儿子从痛苦中解脱出来。
坐在一旁的汉斯呢,不时地瞄瞄爸爸,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。妈妈去世才一个多月,爸爸就好像苍老了许多。他真担心,爸爸的心脏病会复发。想到这儿,他不由轻轻儿将手伸进口袋里。这里装着三粒急救药片,只要爸爸感到胸闷,呼吸急促,就立即将药塞到他舌头下,他便会度过难关。妈妈在世时,这些药片都由妈妈随身带着的。现在妈妈去世了,药片就由汉斯带着,准备随时抢救爸爸。可他心底里又祷告着,但愿这些药一辈子也不发挥作用…… 汉斯正想着,忽然,爸爸猛一刹车,车子停下来。在车前五米远的汽车灯光中,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影子。
爸爸怒吼道:你疯了?是存心钻到我车轮下自杀吗? 那中年人扬起手,叫起来:啊,罗尔夫,是你呀?这么巧,碰上你啦! 爸爸一听这人叫自己的名字,不由探出头,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,一下子想了起来:啊,帕赫曼,是你!我们在大学是同桌啊! 老同学相会,别提有多高兴了。帕赫曼指着远处亮着灯光的火车站说:我原想到慕尼黑去。现在既然碰上你,那咱们好好儿聊聊吧! 上车吧!爸爸将客人让进车子里。汉斯转过身去,伸出手说:先生,你好! 客人握了握汉斯的手,赞叹道:多漂亮的孩子!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,向汉斯家的乡村别墅开去。
爸爸一边开车,一边问他的老同学:日子过得怎么样?大学毕业后,我们还没见过面呢。你一直在干什么? 帕赫曼叹了口气说:哎,一言难尽,等会到了你家里再细说吧。 汉斯家的别墅在湖边的一片树林里。这儿环境幽静,周围没有几户人家。
爸爸将车子开进车库,领客人进屋。汉斯像小主人似的,为客人煮咖啡,又为客人收拾床铺。今天碰到老同学,爸爸显得很高兴。一个月来,他脸上还从没有过笑容呢。
汉斯见爸爸跟客人谈得正热火,就悄悄走过去,指指写字台的抽屉说:爸爸,药片在第三个抽屉里。万一——我说的是万一…… 明白了,孩子!爸爸疼爱地说,你去睡吧! 汉斯吻了吻爸爸,向客人道了声晚安,就上楼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。
罗尔夫见儿子上楼去了,这才用满含悲伤的口气,谈起妻子的死。帕赫曼安慰了他几句,心不在焉地问:咦,你这屋里怎么有股气味?请原谅,我觉得好像有股尸体一般的臭味儿。 罗尔夫听罢,站起来说:啊,我忘了带你去看我的小儿子…… 帕赫曼惊奇地问:怎么,你有两个儿子? 罗尔夫摆摆手:不!不!楼上那是我亲生儿子。这儿关着的是个野小子…… 罗尔夫拉开房门,吓得帕赫曼直往后退。一声咄咄逼人的呼啸,伴随着野兽的恶臭向他迎面扑来。一只棕黄色的美洲狮在铁笼子里狂跳着,扑打着笼子的铁格栅。
罗尔夫介绍道:三年前,它的母亲被偷猎者用枪打死,我们一家三口救了它,用牛奶将它喂大!罗尔夫说着,将手伸进笼子里,抚摸着狮子的头,不一会,那狮子乖乖地趴下来,闭上眼睛,享受着主人给他的爱抚。罗尔夫自豪地说:这小家伙多可爱啊。它对我们一家三个人,温顺得就像个孩子。可要是遇上陌生人,它会扑上去,将它撕得粉碎。不过,明年我们就要将它送回去,让它到大自然的怀抱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…… 帕赫曼对此不感兴趣。他敷衍了几句,回到客厅里,不知是有意,还是无意,忽然问:听说尊夫人有许多文稿和照片有待发表。你是不是想拿这些文稿和照片做一笔大交易? 罗尔夫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。他还以为老同学说他想靠妻子的文稿发财呢。他不以为然地说:她的文稿和我所有的钱财都放在那只保险箱里。
除了我和我的儿子,谁也拿不到!我也不想靠那些文稿发财,说真的,我只想对保护野生动物…… 罗尔夫说着说着,竟说不下去了。他看到了帕赫曼那两眼露出凶残的光,正死死地盯着他。他急急巴巴地问:你……你……你想怎么样?你…… 没待罗尔夫说完,帕赫曼挥起一拳,将他打昏在地…… 当罗尔夫醒来时,发现自己已被捆绑着,躺在长沙发上。桌上被翻得乱糟槽的。
帕赫曼压低嗓门,对他说: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,最好不让你的儿子参与。——他参与了没好处,懂吗? 罗尔夫气喘喘地说:帕赫曼,请别开玩笑,有什么事,咱们……咱们尽可好好商量…… 帕赫曼阴沉沉地说:我不瞒你!我受人之托,跟踪你一个多月了。只要你把你妻子的那些文稿和照片交出来,我给你五十万美元。真的,五十万!其实,我也只拿了这么多。——钥匙在哪儿?说吧,保险箱的钥匙在哪儿? 罗尔夫只觉得胸口发闷。他言词恳切地说:帕赫曼,你别这样,放开我,我们有话慢慢说。我不在乎钱。我会帮助你的…… 帕赫曼不动声色,平静地说:你想帮助我?去报警?把我关进监牢里?别耍花招了。说吧,保险箱的钥匙在哪儿? 罗尔夫只觉得胸口疼痛,呼吸急促。他挣扎着,哀求道:帕……柏赫曼,救……救我,将抽屉里……三……三粒药片……快……我不行了……快…… 帕赫曼转身拿起三粒药片,举在手里,追问道:说,快说,钥匙在哪儿? 这时,罗尔夫的头低下了。帕赫曼用手将他的头抬起,可是已经晚了。
罗尔夫死了。
帕赫曼在罗尔夫身上翻了个遍,仍然没找到钥匙。他在抽屉里、写字台上翻了又翻,也没找到钥匙。帕赫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那只巨型保险箱,除了钥匙,即使用炸药,也难炸开啊。帕赫曼忽然想到:为什么不去问问罗尔夫的儿子?他不是说过吗,那保险箱除了他和他的儿子,谁也别想打开!对,去把那小家伙喊下来! 帕赫曼三步并着两步上了楼,推开汉斯住的房间,将睡梦中的汉斯摇醒,拖下楼来。
汉斯迷迷糊糊下了楼,一见爸爸被捆绑着,死在沙发上,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再看看帕赫曼,握着手枪,一脸杀气,他似乎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。他没有哭喊。也没有讨饶。他愤怒地瞪着帕赫曼,威严地问:刽子手,你还想要什么? 帕赫曼皮笑肉不笑地说:啊,好孩子,你别用这种口气跟大人讲话!别怨我,你爸爸的死跟我无关。——看上去,他死于心脏病。其实,一粒药片就能救活他。可他偏偏不肯把保险箱钥匙交出来。我想,你会告诉我的。
——钥匙在哪儿? 汉斯昂起头,倔犟地站着,不理他。
帕赫曼追问道:说吧,钥匙在哪儿? 汉斯昂首挺立,拒绝回答。
帕赫曼拍的一声,将子弹顶上膛,咬牙切齿地说:不说,那我只好破费一粒子弹了! 汉斯听了,缓缓地扭转头,指着右边桌角上的一个凹陷处,一字一句地说:在那儿! 帕赫曼一看,嗬,那儿有个按钮。他退下子弹,笑道:孩子,你比你爸爸聪明。你这就对了。——我决不失信,五十万美元由你继承! 帕赫曼得意地说着,从容地在那凹陷处按了一下,果然,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嗡嗡声,接着是呼噜声,再接着是嘎嘎的响声。帕赫曼睁大眼睛,等待着桌子上的变化。可十几秒钟过去了,眼前的桌面上依然如故。更没看到有什么抽屉自动打开。而此时他鼻子里却嗅到了一阵野兽的臭味。啊,刚才自动开启的是美洲狮的房门!那凶猛的美洲狮从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声,走进了主人每天晚上要和它戏耍一阵的客厅。它走向小主人,亲昵地在他腿上擦了擦身子。汉斯拍拍它的头,对着帕赫曼手一指,扑上去,咬死他! 帕赫曼已经领悟到,他已上了孩子的当。他立即掏出手枪,推上子弹……然而,就在这一刹那间,狮子狂吼一声,扑了上去,锋利的爪子已深深扎进他的背部,猛力把他撂倒在地,同时张开血盆大口,向他的颈部咬去。
帕赫曼的手枪早被打落在地,他只好用双手死死顶住狮子的头颈…… 帕赫曼没有力气了,他的双手渐渐软了下去,这时,他终于看见了保险箱的钥匙。这把金光闪闪的钥匙,就挂在美洲狮的脖子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