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淡风轻的午后,糖果纸在绚丽的画框里泛着微甜,破茧的记忆在心底攀爬,蹒跚地回到那小巷,回到那童年……
小巷有面石墙,高高地拦住了外界的风光,但那石墙却是我们小孩子的好去处。那时候,我们都笑得很甜。正值盛夏,墙边的篱笆上攀满了金银花,莹白浅黄,似一片飘舞的蝶衣,春的甜香似乎还在阳光中迷离。我们一抓一大把,剥去花瓣,抽出花蕊,用嘴吮吸花蕊根部的“仙露琼浆”,又互相扮着鬼脸,一次次地醉倒在自己的欢笑声中……
小巷外有一棵梧桐树,怕是上百岁了吧。树干有碗口般粗,高高地插到了天上。透过斑驳的树枝,依稀可见上面有个喜鹊窝。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喜鹊,但我们确实商量过帮喜鹊妈妈孵蛋。只是那喜鹊妈妈,我似乎从来没见过。
我只记得那些初秋的夜晚,大人们坐在树下纳凉,凝望着天边一颗两颗水晶般的星星,口中流淌出一些古老神秘的传说。我们一群孩子听得津津有味,迟迟不愿回家去睡觉……
我们偶尔会在小巷里读书。年幼的我不懂诗人的多愁善感,不懂那满白头的思念和那镜花水月的温柔。我只是在每年深冬望着远方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,莫名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。
“吃饭了!”妈妈从窗口探头叫我。“哦,来啦!”我飞也似的从巷子里跑回家,看到热气腾腾的八宝粥,桂圆、莲子、红枣……每当把舌头撞进那绵香软糯的粥里,一种享用美味的快乐便会瞬间将我的“小忧伤”消除的干干净净。管它什么忧伤不忧伤,只要吃得爽口,我便开心!
当风儿千里寄来一丝春,还未等到柳风穿巷、桃花报春,小巷墙缝间便挤出许多毛毛狗,在阳光中频频点头。等太阳出来,小巷便热闹起来了。大人们晒晒被褥,交流经过一冬得到养生经验,或是谈谈孩子的乖巧或淘气。而我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拔毛毛狗,把它们弯成各种形状,编成花环、小兔子头,或者干脆拿来相互瘙痒。尖叫声与笑声交杂在一起,混合着喘息声和脚步声,融入早春的微寒,织进明媚的春阳……
后来,我搬家了。可直到今天,有关小巷的记忆却依然清晰。我慢慢走过从前小巷的童年,房檐的瓦片承载一样宽的天,稚气的眼泪永远是最独特的咸,回头看人生扉页,率真和新鲜从未改变。不知道我童年记忆里的主角们怎么样了?金银花还年年满藤喧闹吗?那小喜鹊到底有没有伸出嫩黄的小嘴向着阳光发出声声呢喃?那高高地孤烟还那么遥远吗?那毛毛狗是不是又绽放在孩子们的手中?
那青砖小巷、红叶黄花离开我虽已久远,却依旧那么真实,那么亲切,那么温馨,那么纯美……小巷,童年,我永不磨灭的记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