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去外婆家,刚抵达的第二天早晨,叫醒我的总是肚子里的馋虫,那只馋虫已经闻到隔壁早餐店肠粉的味道。
外婆家的隔壁是一家肠粉摊,刚进门迎面的就是一个大大的方形案板,案板上有个正方形的蒸笼,一层层的抽屉。诱人的烟雾不断的从巨大的蒸笼里冒出来。笑眯眯的老板站在后面不断的忙碌着。只见他一手拉出抽屉中的其中一层,一手舀起一勺面糊倒在抽屉平板上,熟练的轻轻颠几下敲几下,面糊马上变得平整并且慢慢透明起来。接着他麻利的推回抽屉,马上配起蛋液和肉末和青菜。等再拉开抽屉的时候,肠粉皮已经明晃晃的摊铺在那里,老板把配料一铺,一卷再一铲,我期待半年的肠粉就出炉了。闽南人喜欢管小店叫“摊”,每次想到这个字,就会想到老故事里的小巷子里挑着点心担子叫卖的感觉。这种流动的担子,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,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,结果让每一次等来的担子上的点心变得无比美味。连带着叫卖声都有着勾人的烟火香气。
即使现在在哪里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南北菜,但是我最爱的还是外婆家的这种人间烟火味的肠粉摊——小小的店面,几张简单的折叠桌,塑料椅子,笑眯眯的老板,没有菜谱,今天卤点什么,配菜是什么,完全看老板觉得今天哪个菜新鲜,哪个菜好吃。有时候我只是经过,肠粉伯伯叫住我:“妹崽,这个肉刚卤好,剪一块给你甲看看。”于是我时不时能吃到一块香喷喷的卤豆腐,一块烤得脆脆的鸭皮甚至半个锅里卤破皮的次品蛋。在记忆里,这些“边角料”却美味过任何一盘五星级摆盘的菜。这种肠粉摊,不像餐馆,像家里的厨房。饥肠辘辘的早上,馋虫乱爬的夜晚,溜达进去。总有一个让你安心的美味一个安心的人在等着你。
以前我跟我那老是黑暗料理的妈妈讨论过食物的味道是什么,那是记忆,记忆里的香甜酸咸就是食物的酸甜苦辣。而肠粉摊老板的厨房烟火气,让这一份简单的肠粉变得无比美味无可代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