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颗沙粒,随风在大地中飘行,时间的浪潮轻轻拍打着我的身体,我从这到那,漂流无痕。 我遇到过一只鸟儿,他扇动着宽阔的翅膀,美丽无比。他的羽毛飘飞在空中,带起了我。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,那有一种热,可以在瞬间融化我的全身。风告诉我:“他从来不鸣。” 我爬去看他的喙,美丽的弧线冲开空气的阻碍,他的喙近乎完美。我问他:“你要去哪?他回答我:“去我该鸣叫的地方。”我把脸贴近他的喙,同样的热度,可以将空气灼烧。 我看到他停在树枝上,夕阳映照在他身上,镶上一层橘黄色。他腾飞而起,带起了树杆在身后风中不住摇曳,他直射而出,喙如利刃般划开空气的干裂,那双美丽的翅膀却紧闭着。最后,我看到他冲向了一簇荆棘,他的身体瞬间被荆棘紧紧包围,有一股红色的液体在每个破口处汹涌而出,染红他那身美丽的羽毛,那是一种热度,燃烧了投洒在荆棘上的夕阳。这时,他美丽的喙缓缓开启,从那里,迸发出一种绝美的音乐,在空旷的山谷上里,震响苍穹。 风说:“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。” 我说:“却是以生命为代价。” 风说:“他很痛苦。” 我说:“但他很美丽!” 风带我继续前行,我飞过田野、山坳,偶尔在小溪旁歇歇脚,我行,我随,风起,我舞。 我听到山上有歌声,低沉雄浑,他们唱着:“国破无家,采薇深山,薇草可食,何处为家?”我看到他们衣粗衣,背干柴,行走在崎岖的山路间,一行行水从他们的眼里流出来,他们的声音渐渐嘶哑。最后他们扯着嗓子,风里夹杂着嗓子被扯破的声音。 “国破无家,采薇深山,薇草可食,何处为家?”歌声夹杂在风中,飘走在苍穹。风说:“叔齐、伯夷采薇,身心俱疲。” 第二天,我看到清晨的露珠从叶尖滑落,晨曦的微光照在伯夷、叔齐毫无生气的脸上,他们的脸上,依旧挂着两行水。 鸟儿依旧停在树梢上,叫着,树叶飒飒地响,滴落了一地的露珠。 我说:“真美!” 风说:“却以弃尸山野为代价。” 我飘过,随风漂泊。秋近了,叶片枯黄了脸。风呼呼地吹着口哨,叶片飘零,在空中旋转着起舞,静静地融入大地,无声无息。 我说:“零落成泥碾做尘。” 风不语。 我对风说:“把我放下吧!” 我呆在同伴中,落叶在我们身边滋滋融入大地,那是一个痛苦的融合过程。 我想起了荆棘鸟的最后鸣唱,凄婉绝美! 有一只河蚌,问我们:“你们谁愿意与我走?” 我看到了同伴们在摇头。 我对他说:“我去。” “你可知道会痛入骨髓,苦不堪言。” “我知道,但我更需要痛苦过后的美丽。” 我跳进河蚌,阳光投洒在我小小的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