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爱玲写道:“守一颗心,别像守一只猫。它冷了,来偎依你;它饿了,来叫你;它厌了,便偷偷走掉。守一颗心,多么希望像守一只狗,不是你守它,而是它守你!”我总觉得那只猫是被爱之人,而狗便是那爱人之人,守与不守间便阐释了爱与被爱的关系。所以很多人宁愿养狗,养一只温顺而忠诚的狗;然而对于我来说,我宁可养一只猫,通体全黑而极慵懒的猫。
只因为,我觉得被爱是一种极幸福却又令人惴惴不安的事儿,它要承担的太多,我怕喘不过气儿来;而爱人虽是一件痛苦的事儿,却也可以从中品味到快乐与幸福,它与别人无关,无需承受什么,却是给予——就像是,父母与我们的关系一般,因为我们是被爱之人,所以我们被寄予了无限希望,不是么?
黑猫所只带的是一个女子的形象吧?一个敢爱敢恨,外柔内刚,并且有着许多你所不知的能力,是这些独特的东西让你为之吸引,让我迷醉。
它叫式微,有诗云:“常叹诗人言,式微何由往。”便是指事物由盛转衰之意。它流浪在人间,一直流浪着,没有目的地,但奇怪的却是它从来不会走回它曾去的地方。我问它为什么时,它黑若星空的眸暗了暗,最后它还是说了缘由:
那些地方都住着它爱过的人。每每到一处,它都会被人收养了去,是因为式微有一副让人怜爱的模样吧?就像那人一开始看到它,也是被这模样吸引了,只一眼,那颗基本没有泛滥过的同情心竟小小地翻滚了下。温柔地喂食让式微的身心稍感温暖,忍不住叫出了声,却更添那人怜爱之心。
之后那人便出去采购了一系列与猫有关的东西,打算给它一个温馨而美满的家。他给了式微无限的宠溺,无微不至的关爱,式微的心也在那段时间、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中沦陷了。就像前几次一样,尽管伤痕累累,它还是开始解封它那颗心,将那人放入一个极柔软的位置,开始对他好,时刻在他身旁陪着,在他不郁时蹭着他的腿撒娇安慰他……
因为对黑猫来说,别人敬它一尺,它自然会敬人一丈,换言之,这就是“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”。如此,式微算是卸下些伪装了,它会偶尔向你撒撒娇,偶尔任性地要你拥它入眠……时日长久了,你竟有些不耐它的存在。
他渐渐待它冷淡起来,开始早出晚归,开始忘记给它喂食,开始不再对它温柔。式微不是没感觉到,毕竟它是一直黑猫,一只敏感的黑猫。它只是还放不下你,只是还念着你的好,只是希冀着你能再一次将宠溺的眼神投给它而已。但它也只安静地等待着,不可以逢迎,也不会出了你的视线。
但它不会永远等着,它本是多变的黑猫罢!黑猫,是热爱自由的动物,除非有所眷恋,它是不可能甘愿被禁锢在同一个地方如此之久,只是,当那份眷恋不再值得依恋时,它会离开,带着那颗受伤的心离开,并永不回来。如今,式微只是在等,等时间证明,证明那个它所眷恋的事物于它究竟有何意义,这个意义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。它也在等,不,是在赌,赌他是否回心转意。
很显然,它赌输了,当你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它拳脚相加的时候,它就知道自己赌输了,再一次输给了命运。式微眼中最后一抹眷恋已消失殆尽,只剩最后的冰寒,似是绝望,无形中在空气中形成一段压力,让你不敢直视它的眸,让你喘不过气。
你再一次意识到它于你的意义时,它的心却不再为你跳动,无动于衷,也觉得可笑之至。之所以还留下,只是等待逃的时机,永远逃离的时机。
他终于是彻底失去了它,那只叫式微的慵懒的黑猫。失去了,就再也寻不回了。
他不是一个懂得爱人的人,黑猫却是喜被爱而懂得爱人的猫,当它感觉到不再被爱时,它会逃离,只因为它是黑猫,一只自尊心极强的黑猫,一只在世人眼中无法只是付出的动物。
我想找到那只叫式微的黑猫,好好待它,却是如朋友般。我爱它的性情,但我不懂爱人,不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