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只狐狸,一只生活在撒哈拉的狐狸。
夏天的撒哈拉,光线透过燥热的空气,折射到黄金色的沙土中,我知道,那是一幅单纯而热烈的图画。偶尔有一队探险者闯进来,风尘仆仆地寻找水源。又干渴又焦急的他们,最终还是在这个广远而辽阔的沙漠中迷了方向。因为是夏天,时间漫长得无聊,我也拥有着大把的时间去浪费。偶尔四处闲逛,散步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打水喝,回来的路上还能碰到一条青蛇,细长的宛若手指头。“你好!”我向他打招呼。“你好!”他朝我吐吐舌头,迟缓地爬走了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。每天清晨,我会路过一个玫瑰花园,那里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。里面的玫瑰花开的轻佻而艳丽,肆意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。我无暇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,摇了摇头走开了。黄昏时,我会在一颗苹果树下看日落。晚霞灿烂得一塌糊涂,我注视着那火红的光球逐渐消失于天际,我很感恩,即使我每天只能看见一次日落。入夜了,我趴在洞口里,望着深蓝的夜空中缀着花儿似的星星,仿佛他们在对我笑,大概是铃铛般的笑声。望着星空,我有时也会冥思苦想起来:我到底属于哪颗星球?又想去哪颗星球?在这万物苍生中,究竟还有谁,也同我一样,孤独的一人?
于是,莫名的渴望,一次驯服。
后来在苹果树下,我遇到一个奇怪的男孩子。让我跟他说:“请你驯服我吧!”他却一直追问我:“什么是驯服?”
尽管我在心中默默地嘲笑他的无知和幼稚,尽管他金黄色的头发和我每天见到的沙漠和麦田的一个样,尽管他的眼睛里有着天空般忧愁的颜色,这总使我感到悲伤。但是,我还是和他成为了朋友。
他说他好喜欢看日落,虽然在他的星球,他每天能看到四十三次日落,但都比不上和我并肩一起看的一次。这时他会很快乐,发出铃铛似的笑声。有时,他会指着给我看他的家乡,一颗离地球很远很远的小星球,可惜它太远又太小了,我使劲眯着眼睛,却看不见它的样子。“实质性的东西,用眼睛是看不到的。”我看着他对着夜色出神,对他说。
世界上有着千万朵玫瑰花,于他而言,她是最独一无二的玫瑰花;
世界上有千万个小男孩,于我而言,你就是唯一的小男孩儿。
当苹果树的花开了一次,又谢了一次时,我对他说:“驯服就是建立联系,亦是负责任。”因为我明白,无论何时何地,他都在牵挂着他的玫瑰花,那朵只有四根刺来保护自己的玫瑰花。尽管她和千千万万的玫瑰花一样,但他对她的喜爱却丝毫没有减少。这恐怕也是因为——驯服……
“那么你什么好处也没得到。”他有些难过。
“由于麦子的缘故,我还是得到了好处。”我对他说。
后来,我的生命中多了一种颜色:麦子的颜色,它总让我联想起他金黄色的头发。每一次微风吹拂麦田时,涌动着的麦浪就像那风中飞舞的头发。那风与麦尖的摩擦声,像极了他的笑声,好像是五亿只小铃铛在响。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,还在照顾那带着玻璃罩的玫瑰花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