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爱把无害的画面推到眼前,以遮掩不适。但那一刻,我无法遮掩,每当想起,辗转难受。
涩意在口腔里蔓延,悔意只增不减,我又想起那一刻的无措。
午后的阳光正是强烈,焦燥的热气正在酝酿一场意外。身前是幼时的玩伴。几个好朋友在树下无聊地说着有什么可玩的。我提议我回家去拿我的皮筋来跳,他们都欣然同意,愉快地等着我。我也开心地一溜烟窜回家中。
家里没什么人,屋里只有刚会走路的堂妹与婶婶。走进里屋拿了皮筋兴冲冲地准备去找小伙伴。正莫名其妙为什么门口放一条长凳拦着,也顾不着什么拉开了凳子跑了出去,堂妹却也同时弄倒了凳子,俯躺在凳子上,大声地哭喊着。我似明白凳子是用来拦堂妹的。不假思索地抱起堂妹,不管她的挣扎,扶起她站好,重新放好凳子,便朝着伙伴扬长而去。
悲剧在此之后发生了。阳光下我和伙伴跳得酣畅淋漓,什么都被抛之脑后了,当然包括妹妹的事情。可忘记不代表没发生,更不代表不会想起。在我收完发筋回家后就注意到家人们的不对劲。婶婶与妹妹都不在家,而奶奶好似又老了几岁,家里没开灯,灰尘在眼前飘呀飘,荡呀荡。张了张嘴还是问出了口,得到的却是晴天霹雳。
我的脑子嗡嗡的,一片空白。我的小嘴发白,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,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两瓣唇在嗫懦着不可能,耳朵己经耳鸣了,听不清任何字句。只在脑里回荡着妹妹哭断气了,身体抽搐,看了好几个医院都看不好。我的手心布着密密的冷汗,是我的错吧,我明知她不喜欢我抱,还去抱她,明知她在哭,却因为贪玩不去哄她。我被深深的悔意侵蚀得喘不过气,自责已淹没了我,像处在深水中般窒息的感觉总在半夜一股脑向我袭来。
虽然悲剧结尾是好的,但却改不了那段既定的事。医生说堂妹的病是先天的,那又怎样,我还是后悔。好在堂妹现在病好了,我的梦魇也渐渐淡了。我之幸运,她无事,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后悔的那一刻,我知道我的人生中有了一段不可磨灭的自责与室息。每每想起,已被堂妹的笑脸代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