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蒂尔德看着思节夫人手中的那挂假项链,心在剧烈颤抖,眼睛里爆出这十年来起早贪黑、拼命劳作的血丝······泪水徘徊几圈骤然落下,在暗淡憔悴的皮肤上显得无力、透明······ 我知道了,如果当时你早说就不会闹到这般地步。玛蒂苦笑着抓住思节夫人手臂,神色抱怨又不甘心。十年艰辛生活的片段一幕幕放映,屏幕被岁月刮得劣迹斑斑;眼泪滋润不了干枯的容貌,让它任性残忍地冲刷还可以改变所有的芳华。 我想这项链还是应该属于你。思节夫人同情地注视着玛蒂,把项链塞在她手中:对不起······也许一切确实太突然······有些东西是不受人控制,亲爱的,你拿着吧。 不,我不能要。玛蒂把这条项链甩回思节手上,她啜泣地捂住嘴巴跑开。项链滑在地下,打破十年里思节不知情的宁静,却唤醒真实内心不再掩盖。 思节拾起项链,大拇指用劲蹭,指尖挤出纯白色:哼,这女人真傻!多亏当时隐瞒它是假的,借她项链显摆阔气,没想到当真还我;要世界上所有人都像她似的该多好,我买些假项链借出去,每次让人赔给我真项链!哈哈,穷人本应该认命嘛! 玛蒂回到小出租屋,瘫坐在破旧的床上,抽出以前和丈夫路瓦栽唯一的合影。照片里丈夫面带微笑,而玛蒂那副遭殃的脸让画面很不上镜。她长叹口气,说不尽的忏悔和委屈迸发,冰冷的身体僵持,面容凄凉双目痴痴地望窗外。 为什么!为什么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私情?你说啊······混蛋!为什么要欺骗我?玛蒂双手扯住路瓦栽衣服,恼羞成怒地哭吼。 松手!你还想怎样!都说过已经不爱你了。难道听不懂啊!我已经跟那女人订婚。你爱怎样就怎样!路瓦栽推开她,玛蒂倒在地上,跪着抱他大腿央求:不要走好吗?求你······我什么也没有了,只剩下你,难道你忍心把所有扔给我一个人承担吗?她嗓子嘶哑,哭泣着抬头望路瓦栽,留下吧,求你了······ 滚,我与你生活大半辈子,除了受苦受累,还要每天看你这张倒霉的脸!除了抱怨,你还会干什么!路瓦栽用脚一踹,玛蒂的头撞击地板。她撕心裂肺地哭喊,丈夫一无反顾地往前冲。 我什么也愿意改,以后我来赚钱养家,什么都不用你管······她继续站起身,努力伸直腰,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。模糊的双眼似乎让她看不清世界,只看懂落魄和绝望,天暗了仿佛要塌下,然而她并没有做好被压得苟延残喘的准备。她心里还装着路瓦栽,丈夫是她的天;是她的整个世界,里面浸满疲惫与寒意。以往的埋怨在此时无影无踪,只有对被爱、被怜悯的渴望在傻傻孤立。 改什么!你已经没任何利用价值!活着看有人要你?哭哭啼啼干脆去寻死吧!路瓦栽话说完再也没回头,坐上一个女人的车便永久离开了。 玛蒂从记忆中苏醒,手忽然握紧,她一口气汲干泪水。想起刚才思节夫人的话:那条项链是假的······假的······是假的。曾经为了还项链付出十年艰辛,从美丽的年轻女性变成像乞丐一样的黄脸婆。失去丈夫,失去房子,失去多年可改变命运的机会。一切悲痛,一切苦难都源于那条假项链,思节夫人那时在身后嘲讽的笑容。上天造物弄人,她没打算放下这些,目光里没有软弱,只剩仇恨。 我要复仇!不能原谅,无法原谅,不会原谅······我会全部奉还。玛蒂跑出去。在黑暗中望见一缕冰凉的光,这力量会改变她整个人乃至整个人生。 高一:余越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