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,几经波折地钻进了我的房间,轻洒在书桌上的一角。长吁一口气,合上了灰白色的书页,我望着封面上一动不动的顾城,他头上用牛仔裤自制的、未封顶的直筒帽子......以及他那秋水般澄澈的孩童的眼睛。我闭上眼睛,捕捉着这如同游丝的感觉。
他是个任性的孩子,他生于黑夜,有着那黑夜所赐予他的眼睛。但是,他却用其去寻找光明,去将这世界的一切的一切化作孩童的臆想。用他的彩色蜡笔,画下笨拙的自由、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,画下一只不会流泪的眼睛。此时,有谁可以否定他那敏锐的看透一切的任性孩童般的洞察力呢?
但是,洞察力却不是筛子。真与善融入了他的脑海,他满足;假丑恶溅起了水花,沉入漆黑的底端,他不安。他发现他没有领到那彩色的蜡笔,洁白而又锋利的白纸给他留下的,只有手指的创痛。
顾城开始寻找属于他的爱情,他想,他的爱人从未见过阴云,只会用晴空颜色的眼睛一直地注视着他,一直。
顾城,他的一生爱过两个人,谢烨和英儿,但是最终英儿跟着外国老头去寻找“爱情”了,还有绿卡。英儿作茧自缚的行为令他痛苦不堪。不禁让他感叹着世间的是非,是多么令他不解。
随后便是谢烨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暖了顾城的受伤的心,为了报答谢烨,顾城想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一本书,叫《英儿》。书主要是突出谢烨的高贵和容忍。在书完成后,顾城打算和书里写的一样自杀。他自己洋洋得意地说:我如果和书里写的一样自杀,书肯定可以热卖。他想通过这本书给谢烨留一笔钱。
后来书写完了,但并不是谢烨想要的样子,谢烨觉得里面的英儿被美化了。所以很不高兴。更可怕的是,书写完了,顾城竟然不想自杀了。
顾城说,有天晚上,他看到了在月光下的儿子小木耳。顿时心里明亮了。他决定放弃自己的理想王国,接回小木耳,过正常人的日子。他对小木耳说“我要你带我回家”。
顾城激动地把他的心情告诉谢烨,但谢烨却冷冷地说: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不解,如同孩子般的不解令他愤怒、令他失去了理智。终于在某一天谢烨提出了离婚,他两眼无神地盯着谢烨的身后,拾起身旁的冰冷的斧头,轻轻地靠近,再靠近一点......
鲜血伴着如撕裂绢丝的尖叫声缓缓流淌。顾城,呆望这一切,又在随后的仓促之中写下几封遗书,上吊于一棵大树。
他成了一个谜,有人说他既是任性的孩子,又是残暴的君主。我看来,他不过是个可怜而可悲的失败者罢了。而失败的原因,是这任性孩子的智慧与敏锐。
有时,敏锐到看透一切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。恰如列夫托尔斯泰一般,被诅咒的黑豹般的眼睛,是他不得不直面沉寂的黑暗。无知有时便是智慧,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盔甲与财富,因为你尽可以无耻的、没心没肺的活着。
而顾城,这个孩子,是社会产物的失败品,理想和现实的冲突不得不让他好好思考一番自己的意义,他也曾说过人生不能有目的,因为目的是空的;人生不能没目的,因为人生是空的。
充实与虚空有时就在一念之间。你尽可以化迷惘为目标而活,作家诗人之中自杀的数不胜数,他们的思想耗尽了,空了,于是他们便死了。但是这仅仅是他们将色化空,又何尝将空化为色?
我虽然貌似只有十三、四岁,但我自认这要比他们好太多了,平凡、毫无特点的我感到幸运,因为我没有他们伟大的想象力、没有世人肯定的冠冕、没有光彩照人的一面,这就够我窃喜一阵子了。
重新睁开眼,不禁一笑,这不便是我的感触吗?
人生在世,难得糊涂。